佑

麦源｜生而为人

*一小时速写，选修课要求写个赛博朋克背景的八百字小说，满足一下我自己的麦源心

*颓废老麦&一心求死的半仿生人源

*推歌Leave a Light On (Acoustic) 

“嘿，你这样的人来这里，不常见。”

岛田源氏没有回头理应，仰头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起身准备离开。

那声音的主人却主动凑过来拽住他的手腕。

“在这里遇到也是种缘分，我请你再喝一杯？”

说着又自顾自地朝着吧台点了两杯酒。

岛田源氏放弃抵抗般坐回原来的位置，盯着调酒师那副与自己无异的模样——遍布了仿生肌肉组织和机械装甲的外部设备。当然细节地方还是不一样的，托他哥哥的福，为了从死神手里抢回他弟弟的命，找到这充斥着破铜烂铁的世界里最负盛名的仿生机械改造师齐格勒，将他弟弟本已破烂不堪的身体拆开又重新填充组装，成了现如今的这副样子。

他恨透了他的哥哥，也厌恶他自己。

“我是杰西麦克雷，你怎么称呼？”强行留下他的男人照旧在说话，仿佛肚子里有说不完的话。

“岛田源氏。”他攥紧杯子。

“源氏，你也可以饮用酒精吗。”

你瞧，这就是他岛田源氏极度想要离开的原因。总会有这种不知尊敬为何物的人来问这种问题。

“可以。”

他叫了名字。

源氏突然反应过来，他第一次有了去看一眼这个男人的想法。

一头巧克力发色，蓄着乱糟糟的胡子，带着一顶夸张的牛仔帽，活脱脱像个上世纪穿越而来的古旧男人。

酒吧里人声嘈杂，但是对于种族不加限制，无论是人类还是机械都可以自由进入，但普遍意义上的机械也不需要来酒吧买醉，总体上还是人类居多。调酒师是一名无意识的全自动机械人，可以根据顾客的需要调酒。虽说每个月总会受到几次反机械者的破坏，但总体上营收大于亏损，这酒吧也得以一直延续着。

这也是岛田源氏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他的身体早已不属于人类的范畴，他可以轻松地做到人类难以做到的事情，却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仿生机械。他的大脑仍好好的待在它本应在的地方，他的心脏也仍然在跳动。他有着“生前”作为人类的全部记忆，曾经也有作为普通人类的正常生活。

曾经。

他想。

唯一可以庆幸的是他还可以像正常人一样摄入食物或饮品。

“真好啊，我已经不能随便喝酒了。”

麦克雷笑了笑，把他的酒杯朝着源氏的方向推过来。

“我的这副身体早以不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抽烟，酗酒，可悲的人类身体是经不起滥用的。”

这样说着的麦克雷却从口袋中掏出一支未点燃的雪茄叼在嘴边。

“嘴上这么说，实际上你仍然在滥用你的身体。”源氏被那只上了年头的烟吸引了目光，他上次看见这种烟草是在某本历史杂志上。

“没想到现在还能见到这种烟。”

麦克雷低头笑出来，“某种意义上我是个挺怀旧的人，这世界变成这样也没什么值得我留念的。”

这世界烂透了。

源氏同样这么认为。

他在完成术后恢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洛杉矶街头的枪支店办了手续合法购买了一把称得上是古董的左轮，一方面是没有多余的闲钱买什么高科技产品，另一方面是认为只为了寻得一死也没必要厚葬自己。

“人的社会性被高度压缩，道德伦理置之脑后，究竟谁才是真正的活着的人类呢，谁也说不清楚。”麦克雷狠狠咬了一口烟脚，像是这样就能斩断什么似的。

“麦克雷，”源氏喝下麦克雷递来的酒，“你眼里的人是什么样的。”

麦克雷眯起眼睛作出思考的样子，随后扭头看向源氏，仿佛能够透过那副机械面甲的荧绿光看到源氏自己的眼睛一样。

“你比我这二十多年来所见过的所有人都更像一个真正的人，”他顿了顿，“或许你本来就是真正的人。”

源氏在得到答案前想过很多种回答，是人类，还是拥有良知的机械，或是将自己与机械相结合以寻求更高的目标的人，其实都无所谓。道义或律法也不过是非自然的创造性产物，在长期社会建设中被动形成进而塑造成公知权威。

他仇恨了太久，久到忘记了为什么要去恨，只凭着恨意作为异化了的、扭曲了的淡薄的生存意志与对死亡的期冀。

源氏将酒杯中的酒一口气喝完，按下后颈处打开面甲的按钮，他看到意料之中的对方睁大的眼睛。

“那就一起努力活下去吧，在这肮脏的世界。”

END.